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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大约是刚才上车的人太多。车厢里突然吵闹。
列车员红袖套上黄色的字都已经变得模糊,不知道穿了几年,火车已经行驶过喧嚣,远处冒出来的烟,一大片田地,肖战摘掉眼镜,那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再慢慢的变清晰。
透明的玻璃杯,双层的,上面印着剧团的名字,水已经冰凉,贴近喝了一口,染了雾气,胃也暖不起来,牙磕在杯口,冰凉。
没有再向来时那般,和剧团的人坐飞机,剧演完了,回去的路要自己走。
02
那天排练到很晚,看到落地窗外从夕阳到华灯,江水上的大桥亮起了灯。
肖战是一次来到这样的城市,和剧组一起,到这样的城市里演话剧,有江有水,前两天从清晨就开始排练,还能看到江上升起雾气,整座城市被蓝色笼罩,他想,那风一定是冷的,让人清醒。
排练结束后他就靠坐在那个落地窗,看向那个大桥,终于争取到了多一点的戏份,从谢幕时站到边角,到有了一幕戏,只是不知道第一次看戏的人,还愿不愿意做戏中人。
那时刚接触话剧,把自己剥离出来去演另一个人时,有些恍惚,所以把每一次演话剧当作一场梦,梦里替别人活了一次。
但话剧总有谢幕时,总要回到现实,现实生活中,不会遇到那个每次都买同一个位置看话剧的人,不会在谢幕时和他有一瞬的对视,只能祈祷运气足够好,可以在散场时在剧院门口有一瞬的擦肩。
03
王一博手里攥着火车票,用了很大的力气,捏的发皱。
包里还有这几个月看的话剧票,同样一出戏,他连看三天,因为有一个人努力从边角站到了舞台中央。
因为想让那个人记住自己,所以每次看话剧都提前很久关注消息,每次都买靠前的同一个位置,每次都在谢幕时,只看向他的眼睛。
在剧场门口等到演出结束,会等到一个从来都不走员工通道的人,这时他们会有一次相遇,如果天气好,还能碰上月亮。
月亮月亮,能不能记下每次擦肩。
肖战一直在喝冷水,明明这场话剧演的那样好,他把自己的那一幕戏完成的很出色,谢幕时还站在中间靠左一点的位置,可以把那个人看得很清楚,也会在谢幕时刻意看向他的眼睛。退场后在休息室,导演跟他说,这部戏是剧团最后一次演出,提前没有告知是不想大家有情绪,等回去会给他们介绍别的工作室,到时候面试通过后还是会有演出的机会。
肖战排练时没想到,靠在酒店落地窗看江水时没想到,谢幕时更没有想到,但他又理解了,又释然了。
没有什么是一辈子的事,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剥离自己去演别人,那人也不可能一辈子都看话剧。
04
肖战深绿色的包里有一个线圈本,里面写了他对演过角色的理解,类似“人物小传”,不过这几年了,也就三个角色。有次被同事碰倒了水杯,有一页纸上的字被水淋的看不清,他拿纸擦,拿吹风机吹,等纸干了,也发皱了。他就在那页纸上,回忆着之前的内容再写出来,好像被冲刷的不是纸,是他演的那个人的人生。
火车上吵,睡的半梦半醒。
梦里又看到谢幕时坐在台下只看向他的那个人,又看到剧场外每次擦肩的人。
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但每次也只是能在那人身边留下一处身影。
王一博不知道和肖战同搭一列火车,但他知道肖战的名字,从宣传单上到每次谢幕时听他说起。
这样频繁的出现在梦里,见面却只能在剧场。王一博想,下次再见面时,或许可以买上一束花,以观众的名义,再向他迈进一步。
他也同样有一个线圈本,他也买了肖战演过的那几场话剧的剧本来看,看到有他的片段时就努力回忆肖战表演时的神情和动作,那时,他可以感觉和肖战同频,他也在想着那个人物的心理,他也在剥离自己。
不是为了角色,是为了肖战。
05
火车停在北方,秋分后,天黑得早,晚风也凉了。肖战没有回家,搭公交坐到剧场门口。应该是刚散场,人很多,拿着宣传册在留影,他就坐在台阶上,像是告别,坚持那么多年了,这个梦圆的可以了。
他照着今晚的月光,捧着那个线圈本,看他给每一个人物写的小传,那些发生在他们生命中,或大或小的事,那些短暂的波澜壮阔,都随着今晚的月亮,和那时落地窗边的江水一起远去了。
步行回家,铁门发出的声音刺耳,城市的灯光不曾照到这个小房子。
他家里的窗户不大,和排练室的更是比不了,但也可以看到月亮,皎洁如初。
就像肖战第一次去面试时,有一个比自己小的男孩送给自己的一个红薯,冬天的风刺骨,手上拿着两页纸早已被吹得冰凉,冒着烟的红薯,咬上一口却是甜的发腻,但那个男孩和那个红薯仍旧是他这几年坚持不下去的慰藉,谁甘于一直站在边角。
终于可以有自己的戏时却被告知解散了。
那天接过的红薯再暖,也总不能穿过那么久来暖今天的胃。
他不知道那个男孩叫什么,但是他记得眼神,就是每次坐在同一个位置看自己谢幕的人。
每次刻意的对视和相遇,都是在找机会去感谢那份温暖,只是见了这么多次之后,想说的却不再只是感谢了。
06
那一次去面试,也是肖战第一次鼓起勇气,等了快一个小时,但备考室暖气打的足,让人忘记了是走过多少寒冷才站到这。
直到面对导演的前二十分钟,那种冷才从身后慢慢把他包围,不能因为眼前的暖就忘记来路,要记得自己是付出多少努力,才从幕后站到台前。
从读者到话剧演员。
填了两个表之后回去等通知,面试的那栋楼很高,他站在门口,又再一次走进冷风里。
没走两步就碰上一个男孩,看起来不过初中,手上拿了两个红薯,坐在路边,眼睛红红的,但眼泪已经干了。
肖战还没开口,那个男孩把手上一整个红薯分给了他。肖战把纸叠起来放到包里,陪着他一起坐在路边。
现在不记得说了什么,或许根本没说什么,只记得风太冷了,耳朵都麻了。
那天之后,肖战隔几天就会去一次剧场门口,背着那个墨绿色的包,手插在口袋里,从下午到傍晚,再慢慢走回家,等一个结果。
终于,一个周四的下午,接到了剧团的电话,通知他通过面试,可以到剧场来接受培训。
却没有人可以分享,他想到了那个男孩,等下次可以见面,一定要说一声谢谢。
王一博也要说声谢谢的,那时父母在吵架,放学早不想回家,就坐在路边,买两个烤红薯,慢慢吃,冷掉了也吃,一定要吃完了,天已经快黑了才慢慢走回家。那天碰到肖战,看到他背着墨绿色的包,手已经被风吹红了,就想给他一个烤红薯,给他一个暖的。也要谢谢他那天陪他坐了那么久。
后来在一次剧场做宣传时,把宣传单发到了他们学校,他又看到了肖战,很小,但就是他。
查到了地址,他第一次买了话剧票,没有钱买前排的位置,离得很远。
他期待再一次看到肖战,但看完了整场,肖战不过出来了二十几分钟,谢幕时站在边角,舞台光都照不到,但总归也算是见到了。
下次见一定要跟他说谢谢。
后来,肖战又出现在王一博的梦里。
后来,王一博又出现在肖战的梦里。
肖战演了几年,他就看了几年,从高中看到大学,一直看到现在。
从在谢幕时那匆匆一眼到散场时剧场门口的再相遇。
肖战回来后没有再去过剧场,窝在家里看书,看赖声川,看廖一梅。
他读《如梦之梦》的五号病人,读《恋爱的犀牛》的马路。
他和剧中人一起大喊,喊“上帝坐在高处吸烟,上帝他沉默无言。”
又一次剥离自己,又一次感觉在绝境中。
导演有给他新剧团的联系方式,如果他想,可以随时去面试,只是他再也不是新人了,没有了那时的孤勇,只留下现在无数次剥离。
他看向月亮,月亮说它照耀无数人,但每个人的光仍需要自己找。
07
北方是有雪的,这一年的初雪来的早,肖战醒来,看到雪白一片,将亮未亮的天,让他想起了那时候排练室的清晨,江上泛起的雾气,一样的蓝。
翻开线圈本,他又写下了一个人物,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单纯的想记录这个人的故事。他一页一页的翻开,触碰已经发皱的那页纸,又摊开了新的一页,如梦之梦。
再抬头已经黄昏,他在最后写了一句话,
“仿佛像水面泡沫的短暂光亮,是我的一生。”
是五号。
推开门,又听到铁门传出来的刺耳的声音,下楼走在街道,路被清扫过,路灯下照的发亮。
绕到剧场门口,摊贩推着车在卖红薯,冒着白烟,他看到一个人。
是谢幕时对视的人,是散场后擦肩的人,是在梦里重复出现的人。
是王一博。
肖战走进王一博的视线,像每次散场后的再相遇。
王一博在这等了几天,等到雪落下来,他想,应该快要见面了。
卖烤红薯的摊贩吆喝着,来剧场看话剧的人手里捧着一个,肖战手里有两个。
他走进王一博,递给他一个烤红薯。
是的,短暂的见过许多次了,想说的早就不只是一句谢谢。
但接过红薯的那一瞬,仍旧是异口同声的说:
“谢谢。”
谢谢那时的温暖,谢谢这几年的陪伴,谢谢在梦中出现,谢谢。
又飘起雪,剧场周围人越来越多,只是在此刻,他们不在戏中,没有被剥离,是肖战和王一博。
想说的太多,剧场里,谢幕时,散场后。
但他们牵起彼此的手,在不言中。

阿战,诚心祝愿你,捱到新天地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