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稳

从深圳湾 一直游到海水变蓝

《如梦之梦》repo


“走进你的梦,走进你的心,走进缤纷如幻梦。”


看到五号在台上那一刻,我才真实地感受到肖战身上“当众的孤独感”

他入场入的突然,昏暗裹着明亮,沉醉又清醒。


灯落在他的脸上,讲述故事时的声音,我真的没有办法去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一刻感情的涌入结束时都可以让我留在原地。


绕场时,他是星星。


走过舞台的每一处,都像梦一般轻盈。那刻我不在深圳,我在台北街头、在巴黎的酒馆。


我在诺曼底,在古堡,在梦中的海。


他穿过人群,声嘶力竭的喊,无助又悲凉。


他又说,“为什么这样的怪病会缠上我。”


病痛、追寻。


这些记忆不能复刻,我只好让自己永远不要忘记。


不可以忘记啊,所有的声音和感情,剧场的温度和气味,不要忘记那一刻为五号流下的泪水。


早先看一个采访,说,“与肖战的《如梦之梦》见面之后,只觉得心灵被莲花池水,被古今明月,被那些飘摇的光影形象细细地洗过一遍,似乎明白了许多事,少了一些困惑,增了一些勇气…”


非常喜欢这段话,我认为这也是戏剧魅力的所在。


五号是个很厚重的角色,从各种层面上来说,所以《如梦之梦》需要上下本七个小时的演绎,需要通过一个迷,去解决另一个迷。进入另一个人的梦,去找到自己。


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身体上的疼痛。


他经受痛苦,但他却将这些转变成了积极一面。


不会忘记万方老师的回答:“没有一条路通向真诚,真诚本身就是道路。”



肖战说:“我觉得最大的挑战是能不能在当下贡献出最真挚的情感。”


他做到了。

“浩浩荡荡,念念不忘,多情的灵魂。”


上半场结束时,走出剧场,回头看的那一眼,我想我人生中也许再不会有一眼能抵得上这般美好。


深圳湾的海风吹的人难过。


我真的很难过,在读完剧本后再去看演绎,更难过,我没有办法冷静又客观地写出评价,五号,是谢幕时围巾上沾着自己眼泪的五号,是在街头寻找妻子的五号,是在轮回后痛苦又悲凉的五号。


五号,肖战。


绕来绕去还是回了保利,猛地抬头看到了商场的大屏,肖战,

“夜空中最亮的星”


在剧院,是观众,但我仍觉得眼前的所有故事都是这样熟悉,好像是在看一个朋友。


我站在很远处爱他。支持他。


但我也仍旧想用《千千阙歌》来形容今晚,


形容因为他们而产生美好回忆的每一晚。


这宵真美丽,不敢忘,不能忘。


除了爱他,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肖战,肖战。

                                    2021.11.1 写在深圳

【三行情书|11:00】于不言中

下一棒:@羊0905 

主办:@Survive推联站 


01


大约是刚才上车的人太多。车厢里突然吵闹。


列车员红袖套上黄色的字都已经变得模糊,不知道穿了几年,火车已经行驶过喧嚣,远处冒出来的烟,一大片田地,肖战摘掉眼镜,那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再慢慢的变清晰。


透明的玻璃杯,双层的,上面印着剧团的名字,水已经冰凉,贴近喝了一口,染了雾气,胃也暖不起来,牙磕在杯口,冰凉。


没有再向来时那般,和剧团的人坐飞机,剧演完了,回去的路要自己走。


02


那天排练到很晚,看到落地窗外从夕阳到华灯,江水上的大桥亮起了灯。


肖战是一次来到这样的城市,和剧组一起,到这样的城市里演话剧,有江有水,前两天从清晨就开始排练,还能看到江上升起雾气,整座城市被蓝色笼罩,他想,那风一定是冷的,让人清醒。


排练结束后他就靠坐在那个落地窗,看向那个大桥,终于争取到了多一点的戏份,从谢幕时站到边角,到有了一幕戏,只是不知道第一次看戏的人,还愿不愿意做戏中人。


那时刚接触话剧,把自己剥离出来去演另一个人时,有些恍惚,所以把每一次演话剧当作一场梦,梦里替别人活了一次。


但话剧总有谢幕时,总要回到现实,现实生活中,不会遇到那个每次都买同一个位置看话剧的人,不会在谢幕时和他有一瞬的对视,只能祈祷运气足够好,可以在散场时在剧院门口有一瞬的擦肩。


03


王一博手里攥着火车票,用了很大的力气,捏的发皱。


包里还有这几个月看的话剧票,同样一出戏,他连看三天,因为有一个人努力从边角站到了舞台中央。


因为想让那个人记住自己,所以每次看话剧都提前很久关注消息,每次都买靠前的同一个位置,每次都在谢幕时,只看向他的眼睛。


在剧场门口等到演出结束,会等到一个从来都不走员工通道的人,这时他们会有一次相遇,如果天气好,还能碰上月亮。


月亮月亮,能不能记下每次擦肩。


肖战一直在喝冷水,明明这场话剧演的那样好,他把自己的那一幕戏完成的很出色,谢幕时还站在中间靠左一点的位置,可以把那个人看得很清楚,也会在谢幕时刻意看向他的眼睛。退场后在休息室,导演跟他说,这部戏是剧团最后一次演出,提前没有告知是不想大家有情绪,等回去会给他们介绍别的工作室,到时候面试通过后还是会有演出的机会。


肖战排练时没想到,靠在酒店落地窗看江水时没想到,谢幕时更没有想到,但他又理解了,又释然了。


没有什么是一辈子的事,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剥离自己去演别人,那人也不可能一辈子都看话剧。


04


肖战深绿色的包里有一个线圈本,里面写了他对演过角色的理解,类似“人物小传”,不过这几年了,也就三个角色。有次被同事碰倒了水杯,有一页纸上的字被水淋的看不清,他拿纸擦,拿吹风机吹,等纸干了,也发皱了。他就在那页纸上,回忆着之前的内容再写出来,好像被冲刷的不是纸,是他演的那个人的人生。


火车上吵,睡的半梦半醒。


梦里又看到谢幕时坐在台下只看向他的那个人,又看到剧场外每次擦肩的人。


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但每次也只是能在那人身边留下一处身影。


王一博不知道和肖战同搭一列火车,但他知道肖战的名字,从宣传单上到每次谢幕时听他说起。


这样频繁的出现在梦里,见面却只能在剧场。王一博想,下次再见面时,或许可以买上一束花,以观众的名义,再向他迈进一步。


他也同样有一个线圈本,他也买了肖战演过的那几场话剧的剧本来看,看到有他的片段时就努力回忆肖战表演时的神情和动作,那时,他可以感觉和肖战同频,他也在想着那个人物的心理,他也在剥离自己。


不是为了角色,是为了肖战。


05


火车停在北方,秋分后,天黑得早,晚风也凉了。肖战没有回家,搭公交坐到剧场门口。应该是刚散场,人很多,拿着宣传册在留影,他就坐在台阶上,像是告别,坚持那么多年了,这个梦圆的可以了。


他照着今晚的月光,捧着那个线圈本,看他给每一个人物写的小传,那些发生在他们生命中,或大或小的事,那些短暂的波澜壮阔,都随着今晚的月亮,和那时落地窗边的江水一起远去了。


步行回家,铁门发出的声音刺耳,城市的灯光不曾照到这个小房子。


他家里的窗户不大,和排练室的更是比不了,但也可以看到月亮,皎洁如初。


就像肖战第一次去面试时,有一个比自己小的男孩送给自己的一个红薯,冬天的风刺骨,手上拿着两页纸早已被吹得冰凉,冒着烟的红薯,咬上一口却是甜的发腻,但那个男孩和那个红薯仍旧是他这几年坚持不下去的慰藉,谁甘于一直站在边角。


终于可以有自己的戏时却被告知解散了。


那天接过的红薯再暖,也总不能穿过那么久来暖今天的胃。


他不知道那个男孩叫什么,但是他记得眼神,就是每次坐在同一个位置看自己谢幕的人。


每次刻意的对视和相遇,都是在找机会去感谢那份温暖,只是见了这么多次之后,想说的却不再只是感谢了。


06


那一次去面试,也是肖战第一次鼓起勇气,等了快一个小时,但备考室暖气打的足,让人忘记了是走过多少寒冷才站到这。


直到面对导演的前二十分钟,那种冷才从身后慢慢把他包围,不能因为眼前的暖就忘记来路,要记得自己是付出多少努力,才从幕后站到台前。


从读者到话剧演员。


填了两个表之后回去等通知,面试的那栋楼很高,他站在门口,又再一次走进冷风里。


没走两步就碰上一个男孩,看起来不过初中,手上拿了两个红薯,坐在路边,眼睛红红的,但眼泪已经干了。


肖战还没开口,那个男孩把手上一整个红薯分给了他。肖战把纸叠起来放到包里,陪着他一起坐在路边。


现在不记得说了什么,或许根本没说什么,只记得风太冷了,耳朵都麻了。


那天之后,肖战隔几天就会去一次剧场门口,背着那个墨绿色的包,手插在口袋里,从下午到傍晚,再慢慢走回家,等一个结果。


终于,一个周四的下午,接到了剧团的电话,通知他通过面试,可以到剧场来接受培训。


却没有人可以分享,他想到了那个男孩,等下次可以见面,一定要说一声谢谢。


王一博也要说声谢谢的,那时父母在吵架,放学早不想回家,就坐在路边,买两个烤红薯,慢慢吃,冷掉了也吃,一定要吃完了,天已经快黑了才慢慢走回家。那天碰到肖战,看到他背着墨绿色的包,手已经被风吹红了,就想给他一个烤红薯,给他一个暖的。也要谢谢他那天陪他坐了那么久。


后来在一次剧场做宣传时,把宣传单发到了他们学校,他又看到了肖战,很小,但就是他。


查到了地址,他第一次买了话剧票,没有钱买前排的位置,离得很远。


他期待再一次看到肖战,但看完了整场,肖战不过出来了二十几分钟,谢幕时站在边角,舞台光都照不到,但总归也算是见到了。


下次见一定要跟他说谢谢。


后来,肖战又出现在王一博的梦里。


后来,王一博又出现在肖战的梦里。


肖战演了几年,他就看了几年,从高中看到大学,一直看到现在。


从在谢幕时那匆匆一眼到散场时剧场门口的再相遇。



肖战回来后没有再去过剧场,窝在家里看书,看赖声川,看廖一梅。


他读《如梦之梦》的五号病人,读《恋爱的犀牛》的马路。


他和剧中人一起大喊,喊“上帝坐在高处吸烟,上帝他沉默无言。”


又一次剥离自己,又一次感觉在绝境中。


导演有给他新剧团的联系方式,如果他想,可以随时去面试,只是他再也不是新人了,没有了那时的孤勇,只留下现在无数次剥离。


他看向月亮,月亮说它照耀无数人,但每个人的光仍需要自己找。


07


北方是有雪的,这一年的初雪来的早,肖战醒来,看到雪白一片,将亮未亮的天,让他想起了那时候排练室的清晨,江上泛起的雾气,一样的蓝。


翻开线圈本,他又写下了一个人物,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单纯的想记录这个人的故事。他一页一页的翻开,触碰已经发皱的那页纸,又摊开了新的一页,如梦之梦。


再抬头已经黄昏,他在最后写了一句话,


“仿佛像水面泡沫的短暂光亮,是我的一生。”


是五号。


推开门,又听到铁门传出来的刺耳的声音,下楼走在街道,路被清扫过,路灯下照的发亮。


绕到剧场门口,摊贩推着车在卖红薯,冒着白烟,他看到一个人。


是谢幕时对视的人,是散场后擦肩的人,是在梦里重复出现的人。


是王一博。


肖战走进王一博的视线,像每次散场后的再相遇。


王一博在这等了几天,等到雪落下来,他想,应该快要见面了。


卖烤红薯的摊贩吆喝着,来剧场看话剧的人手里捧着一个,肖战手里有两个。


他走进王一博,递给他一个烤红薯。


是的,短暂的见过许多次了,想说的早就不只是一句谢谢。


但接过红薯的那一瞬,仍旧是异口同声的说:


“谢谢。”


谢谢那时的温暖,谢谢这几年的陪伴,谢谢在梦中出现,谢谢。


又飘起雪,剧场周围人越来越多,只是在此刻,他们不在戏中,没有被剥离,是肖战和王一博。


想说的太多,剧场里,谢幕时,散场后。


但他们牵起彼此的手,在不言中。



阿战,诚心祝愿你,捱到新天地

生日快乐🎂


珍重🌕


“看客散去唯你我不忘。”



泰国的九月,热。



肖战五点多才到机场,飞机晚点,那天还下了雨,出口到车上的一路都挤满了粉丝,缝隙间抬头,云很厚,天快亮了,看不见星星。



上车给王一博发了消息,王一博还在飞。窗外的雾气把围起来的人遮去大半,车终于从人潮中开出时,天已经蒙蒙亮,路上看到许多仍在亮的LED灯,在公交站牌,在商场大屏,就像他下飞机之后一路走过的,都是他们的痕迹。


肖战伸手擦去了车窗上的雾气,等红灯时拍下了远处公交站牌上王一博的应援。


是专属于王一博的,无关角色。


王一博比肖战晚了三个小时到机场,刚打开手机就看到肖战发来的微信。喧嚣比人群先到,刚下飞机就感受到四面涌来的人,比泰国的天更热。


但此时此刻已经不再下雨,太阳快要出来,今天是好天气,晚上一定可以看到星星。


主持人的声音,台下观众的热烈,拉过手时在大屏上的错位吻,散场时和漫天彩带一起落下的眼泪,再抬头时只有变红的眼眶,不舍和爱,和温热的风一起留在热带。



那晚在落幕前,听到无数声“来日方长”汇聚在一起,变成了盛大的祝福。


天台的风懒散的吹过来,抬头看天上的星星,这晚的记忆,这晚的美好,不忘。


手机里没有解散的陈情令主创人员的群,纪导分享了一首歌,《千千阙歌》。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对于所有人来说,无论在什么层面上,那个18年的夏天,都太难忘了。


过了这一晚,肖战去米兰,王一博飞上海。



只是他们会一起回家。



时间匆匆,两年过得太快,今年中秋,又让人想起那晚。



那晚的所有美好,让人神往。


如果能一直躲在18年就好了。



20年初,王一博在微博上看到了一句话,是一首歌里的歌词,那时觉得是送给肖战最好的祝福,



“愿你毫无代价唱最幸福的歌”


21年中秋,他收到肖战发来的微信,


“中秋,要团圆的。”


要团圆的,要看月亮,要一起毫无代价唱最幸福的歌。



他们都记得,两年前那晚,光束下,彩带下,所有人都举起的手幅,上面写着,


“我们永远记得这个夏天。”



中秋节快乐 泰见两周年快乐


祝肖战王一博天天快乐


【说文解字|07:29】笑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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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9“真情 实感”

(陈情令腾讯采访)


Forget 忘记


“王一博牵着肖战的手,山前有被卷起的雾,光透过云层,回家的路,没那么长。”



00

“很多东西今生只可给你,保守直到永久,别人如何明白透。”


“我希望我爱的人记得我。”


“就算你壮阔胸膛 不敌天气,两鬓斑白都可认得你。”


01


云很厚,这几天一直在下雨。


肖战还穿着那件暗红色西装,鞋沾了水,裤脚近乎湿透了,他又忘记回家的路了。

手机也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站在路口,车疾驰过的声音夹带着风声扫过耳边,慢慢后退了一步,碰上了一个肩膀。


是王一博,他浑身也潮湿,T恤颜色都浸水成了深色,额头的汗混杂着雨水,抓住肖战的手往回走。一路上也没什么话,这半年来,肖战的症状一天比一天严重,看了好多次医生都查不出来,这是一种怪病,有时是只记得现在不记得从前,有时是忘记现在,跑出家门去说自己还有画没画完。


还记得王一博时,他用全身力气抱住他,眼眶通红,说:“王一博,怎么办,怎么办,我如果忘记你了,怎么办。”


王一博胳膊都被勒的疼,痛感让他清醒。


肖战开始强迫自己不睡觉,一觉醒来之后,就会不知道又忘了什么,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世界是没有声音的。如果真存在回应,为什么他每一次虔诚的祈祷,都会变成刺向他的尖刀。


这套暗红色的西装,是肖战参加艺术展的时候穿的,用二十年去学,去画,仍旧没有什么成果,作品只被放在展览的角落,若是碰上不听话的小孩,还会被撞倒,磕破了角。王一博了然,他知道肖战这次是以为还在参加展览,急着跑到艺术馆去看自己的画,但今天周一,全部都闭馆。茫然无措的站在门口,又下了大雨,不知道还要淋多久,因为不知道家在哪里。


所幸王一博来得及时,风声雨声都不顾,只想快些带他回家。


02


王一博一直以为,“忘记”这个词离他很远,至少不会发生在现在,这一场怪病,就像下进他们生活里的一场雨。


下得太久了,躲起来的时候,雨会下进房子里,房子里变成了海,他想拿起水瓢把水赶出去时,发现窗户被锁住了,每天被窒息和无力包住。


“我的画还在那里,我的画,如果有人看到呢?”


肖战还没有脱掉那身西装,淋了太多雨,已经有些重,他抬起手臂的姿势太过于夸张,还带出了雨水。


王一博让他先把湿衣服脱下来,跑到房间里,搬出那幅画,那副肖战口中,如果有人看到的画。


和肖战生活的这几年,他一直觉得肖战把生命都倾注到了作品中,但无论做了多少努力,总是得不到认可,没有人尊重,没有人欣赏。


那天晚上,肖战起了高烧,淋了太久雨,太多的情绪内耗压垮了本就瘦弱的身体,烧怎么都退不下去。


“不…能…..”


“不能什么?”王一博贴近肖战,有些发干的嘴唇,他已经喂了两次水,

“…不.能..忘…了…”


“王…一…博。”


不能忘了王一博。


王一博知道肖战非常抗拒去医院,清醒的时候去了太多次,每一次都说,查不出原因,心理问题,吃药,住院。


不去医院,去了也没用。


家里的药箱准备了三个,从前王一博不在意这些,都是肖战跟他说,药怎么吃,要多注意身体。


现在倒是反过来了,他可以说,“你比我还小两个月。”了,但是肖战就快要把他忘了。


03


熬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肖战的烧终于退了,睁开眼睛都是朦胧,头很沉,好一会才看清楚。


王一博就枕在他旁边,趴着睡着了。


外面仍旧是阴天,快要下雨了。


肖战刚想坐起身,王一博颤了一下,睁开了眼,看到肖战醒了,先试了一下体温,不烧了。


他不太敢直视肖战,每天早上,肖战睁开眼,他都是不敢的,他不知道今天肖战有没有把他忘了。


“一博,对不起。”


王一博眼里一瞬惊喜掠过,转瞬既逝。他穿上拖鞋给肖战接了杯温水,


“不要说。”


“我记得的事越来越少了,我已经忘记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了….怎么办….”肖战弯着膝盖,靠着王一博,床头上摆着是他们的合照,肖战当时最爱拍照,拉着王一博拍了太多,现在却连这张照片在哪里拍的都忘记了。


“那我们重新认识。”


秋末,当时第一次见面的花田,现在什么都没有。


青石板路,小巷里的雨声格外清脆,找了一个屋檐坐在一起,王一博握着肖战的手,他说了他们第一次见面,说了之后每年开春看的花,说了肖战有一幅作品就是画的这次初见,他很喜欢,他觉得肖战是世界上最会画画的人,他说肖战的作品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


“那明年春天的时候,还能来这里吗?”

肖战的声音很低,盖不过雨声。


“我们每年都会来,这是我们的约定。”

“可是我忘了太多约定…”


“我记得。肖战,我都记得。”


傍晚,正准备回家时,雨停了,那一瞬间,太阳撒下来的瞬间,让人得以喘息。


“今天没有把我忘记。”


王一博牵着肖战的手,山前有被卷起的雾,光透过云层,回家的路,没那么长。


04


短暂的阳光普照,之后又被阴云笼罩。


肖战从未将所有事忘的这般彻底,但今天确实这样了。


他醒来时,肖战已经不在自己怀里,他本以为自己睡眠已经够轻,平时一点动静都会有反应,今天却完全没有,绕着家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肖战。


那种不安感又冒上来,套上衣服就要出门,打开门,却发现肖战就在门口坐着。


他在肖战的每一件衣服里都塞了纸条,甚至手机里也写了许多,可以忘记家,可以忘记回家的路,可以忘记所有事,但不能忘记王一博,不能忘记这个名字,更不能忘了这个人。


先让肖战快些进来,他回到床头,看到了压在肖战枕头下的笔记本。

从一个半月前开始记的,在他有断续记忆的时候,把那些关于王一博的所有记忆,都记了下来。


天气毫无意外,基本上都是雨。


“两年前和王一博去滑雪,他坚持要那块红色的滑雪板,那天穿的很厚,手牵在一起都感受不到温度。天气很好,白天有太阳,王一博教我滑雪,虽然他自己滑的也一般,但是他可是王一博诶,王一博很厉害的。傍晚时候下雪了,下得很大,和王一博在小木屋里吃烤驯鹿肉,我和他说了鬼故事,他害怕,说晚上不愿意出去了。但我们好幸运,晚上还有极光,是绿色的极光,第一次看到。”


….


桩桩件件,肖战尽量不写他,很多次都是只写了王一博的名字。


不可以忘记。


王一博自己还没有感觉,眼泪已经滴到了本子上,晕开了墨水。

走出卧室,肖战仍坐在沙发上,和他进房间时一样,这场怪病,生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这场雨,没有善待他们任何一个。


05


那天之后,王一博也开始写日记,他写的很快,近乎疯狂的写下那些回忆,肖战仍旧在遗忘,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慢慢追赶。

一个多星期,王一博这才猛然发现,原来他和肖战的这几年,也是寥寥几句可以说清楚的事。

爱和爱。


事情也在慢慢好转,至少肖战不会再找不到回家的路,至少再去过那个花田后,他想起了第一次见面,他想起了自己穿的白色衬衫和王一博穿的红色外套。


他想起了穿暗红色西装那天,那个并不愉快的艺术展。


王一博也察觉出来了这些改变,他是自愿走进雨中的,不知道还要淋多久,但总会晴,总会等到阳光普照。


接连着一周,肖战再醒过来都没有忘记王一博。


也许是他的生活里已经都是王一博,过去现在甚至是未来发生的所有事,都有关于王一博,这个人,无论在他记得还是不记得时,都很重要。


天要晴了,为什么还在下雨。

06


“如果爱上你只是一个梦境,醒来后又该如何重新睡去。”


07


只是人在压力过大时,梦总会变得怪。


那个梦,对他们而言,无论从什么角度,都太过残忍。


梦里两个老人,相对而坐,只记得对方的名字,其余的却再也说不清楚了。

从梦中惊醒,看到肖战睡的很熟,有一颗心沉下,但又不能是放松的。

他决定,和肖战去看极光。


十二月底,去看一场极光,即便今天就是地球上最后的夜晚。


肖战不再忘记王一博,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再怀疑,只剩完全信任。


长途飞机的疲惫永远都是在落地看到风景的那一瞬消散。


冷风让人清醒的程度不输他们淋的每一场雨。


淋了太多场雨,在没有白昼的北极圈里,看一场极光吧,如果太阳升起来,如果所有一切都可以好起来。


第一晚,没有极光,漆黑的夜,偶尔两三颗星星亮起来,小木屋里,没有驯鹿肉,肖战正在看王一博的记下来的事。


“狗崽崽。”


“嗯?”

“我真的这么喊啊?”


王一博转身把手挡在肖战嘴前,


“好了,狗崽崽。”收回手,又冲着肖战笑“你之前就是这么喊的。”


肖战笑的坐起身,手伸长到王一博面前,


“好了,狗崽崽!”


好像就在这瞬间,回到了那个平行世界,重合一般,眼前人没有变化,仍像那天,笑得好看。


王一博说,“再出去看看,万一能看到呢?”


“好!”


没有手套隔着,手心的温度在见风的那一瞬间消散,随后慢慢回温,慢慢互相温暖。


再一抬头见,一道绿色的极光,短暂而又绚烂,在天空炸开,走到雪地中,感觉被极光包围。

如果今天是地球的最后一个夜晚,那么至少,他们在这一刻,彼此相爱。


—完—



“但如果可以,希望地球上还有很多个夜晚,希望我爱的人记得我。”




9.5快乐 来日方长。

2021晚灯

新到访的朋友不要关注,在这里说声再见,祝好。


(一些想说的)

2020年的夏天,去了都匀,螺丝壳山上还有白色风车,夏天的风吹过,满眼的绿。林间的蝉好吵,路也难走,瀑布旁边还有小蛇。站在山顶,我和许多爱着他们的人一起喊“来日方长,平安喜乐。”我和一起拼车的姐姐站在那条路上,背后是风车,眼前是蓝天白云。想起就在风车下,他们每一次望向彼此时疲惫但又带着爱意的眼神,屋顶廊下听雨望星的夏天,太美好了,所以要唱,“陪你走到最后,不要回头”。听包车师傅说着战哥拍风车的角度,说了许多,我听出他在说他们那时候的不舍。


影视城的抄手,屋顶,摆摊卖周边的大叔,他们都记得,18年夏天的夜晚,星星不止在天上,还闪进了眼睛里,流下的也不仅是眼泪,还有以后闪着光般的前路。


爱,夏天,月亮,瀑布,风车,万物正交响。


2018年时,他们两个人在屋顶上看月亮。2019年《陈情令》播出,屋顶下多了许多人,再到2020年,这个屋顶下的人来来往往,但月亮始终高悬,他们也一直彼此相牵。之前在微博上看过一句:“花儿唱:美好的秘诀是速朽吗。不是,美好的秘诀是永远自由和坚定。”


一直到现在,2021将要过去。这一年有很多遗憾吧,我有的。但我也庆幸,庆幸去长沙时在广电门口坐到了晚上看到了月亮,庆幸抢到了深圳场的《如梦之梦》,但我也遗憾,遗憾退掉了上海的和平精英门票,遗憾因为疫情而退却的每一场旅行。在每个夜晚,都会想起千千阙歌,千千万种遗憾和思念,交响。


深圳湾、武汉长江大桥,吹过的每一阵风,都是你在的晚风。琴台的夜,玫瑰盛开的夜晚,在广电门口抬头看到的月亮,千万人中,千万爱意中。


我想,我写的故事里,他们有不同的职业、在各异但又相交的城市里相爱,拥有不同但又都美好的结局,从陌生到熟悉,所有的一见钟情,所有的日久生情,交响。


现实生活里,大家的爱意和他们抬头看向月亮时的眼神,交响。


现在我可以大声的,毫无保留的说出来了,


“我想一直在这个屋顶上陪你们看月亮。”


谢谢王一博肖战,喜欢你们的这两年,因你们而生出的爱意,所收获到的爱和勇气,都成为了我继续前行的动力,谢谢你们,我站在远处爱你们,但我很确定,月光也正在照亮我。因为爱你们本身我就已经得到了爱的幸福之处。


最后,祝大家生活愉快,祝王一博肖战永远是彼此热烈又坚定的选择。


祝我们都成为更好的人。

                                                        陈稳

                                                    2021.12.10


永远都会在🎂


回到2018,王一博生日快乐。




山林间的蝉好吵,王一博明明记得在收工回酒店的路上,怎么突然这么吵,恍惚间,听到了肖战的声音。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正在剧组的房车上,旁边就坐着肖战,也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应了导演的话之后正在套上最外面的戏服。


魏无羡?!


王一博看自己垂到胸前的假发,抬手摸到了发冠,透过车窗外,看到了一排白色风车。


“风车怎么还在?”


“嗯。”肖战也正在看外面的风车,山顶上的,白色风车。


他拍了拍王一博的肩膀,“走了啊,蓝忘机。”


王一博应了一声,果然不管过了几年,听到肖战喊自己这个还是会醋。


王一博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居然是2018年8月。


三年前那个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生日,这些记忆清晰的就像在昨天一般。


直播时候看到的言论,还有肖战倒数的生日祝福,在屋顶淋过的雨,看的星星,约着在早上一起跑步,在毛尖酒店电话亭旁边说的种种。


难道真的….回到2018了?



贵州八月的天,热,虫子多。


鼓风机吹的衣服飘起来,但也很吵,还有爆掉的灯。


王一博跳下车,顾不上听助理说话,跑到片场,场务大哥看他来了,打着伞站到他旁边,


“一博老师的戏都拍完了啊,今天可以收工了。”


王一博回头看了一眼助理,他也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直到现场导演喊了一句,“拿一下魏无羡的剧本啊,阿战要再看一遍。”


王一博看肖战站在太阳底下,回去也不知道做什么。


他很怀念以前这样,躲在角色的壳子里每天正大光明见面的日子,现在见面前都要盯着日历看好久,见了一面又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我在这等战哥收工。”


他说话声音故意放大了一些,肖战听见了,冲他眨了眨眼睛。


助理拿着水递给王一博,“一博老师,要不要回车上再休息一会?”


“不用了,我就在这就行。”


助理给王一博撑着伞,想着21岁许下的愿望,是什么来着,希望阿令顺利播出,希望肖战平安顺利……


肖战这一次几乎一遍过,导演还夸他这一次感情很充分,就像一瞬间进步了好多似的。


王一博接过助理撑的伞,给肖战打上,对方却显得有些意外,“诶,谢谢王老师诶。”


“你晚上吃什么,吃抄手吗。”


“吃,抄手和河粉。”


三年后的肖战吃饭也让王一博发愁,一说热,他着急的头发要掉两根,没办法,那热就是理由啊,偶尔刷微博看到自己在阿令剧组时追着肖战喂饭,现在只能经常打视频催他按时吃饭。


王一博助理和肖战助理走在两个人的后面,


“他们今天怎么不吵架了啊?”


“你懂什么,他们什么时候吵过架,那根本不是吵架。”


“那是什么?”


“你谈个恋爱吧。”


这次交锋,肖战助理更胜一筹。


王一博转头问助理要手机,点了抄手和河粉,还拿给肖战看了一眼,意思是,你让我点的,我这都没给谁点,只给你点了,你要吃完。


肖战笑了,想抬起来手掐他的脸又放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梦,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王一博觉得能看到18年的肖战,很好,在剧组里心安理得的对他好,很好。18年的肖战,没有经历20年的伤痛,没有那些不开心和不愉快。


拍戏时候每天的快乐都简单,虽然有贴到脸上、沾到衣服上的虫,但肖战会帮他赶走,就像现在,他撑着伞,但感觉肖战手里拿的风扇,角度偏向他。


坐车回酒店,王一博硬要和肖战挤一个车,腿贴着腿,就算打了冷气,还是热。导演正好回去也要给他们讲戏,看他们都在一个车,也就顺路坐了副驾驶。


“你今天见到风车好像很惊讶。”


“嗯…很久没有再见过了。”王一博记得第一次去螺丝壳山,山顶的路很难走,路上都是草,不小心还会踩到牛粪,走了很久才到,但一路上都能看到风车,站在围栏边,杀青时录下的视频现在还存在手机里。


“我觉得这里种满花也会好看。”肖战指着外面正在转的风车,小声的说,“我也好久都没有见过风车了。”


王一博没有听到后半句,顺着前半句继续讲,“嗯,种杜鹃花。”


肖战回过头看他,“你怎么知道啊?”


“猜的。”


那个通向山顶的路被封了,那些白色的风车被拆了,为了生态保护,要在山顶种满杜鹃花。




回到酒店,卸完妆,王一博去敲肖战的门。


“出去走走吗。”


“好。”


肖战喷了驱蚊水,顺便给王一博也喷了一遍,熟悉的像是每天都这样干一般。


毛尖酒店的晚上,除了入口那里的两个饭店有灯串,还有个唱k的屏之外,就只有两个之间隔了很远才弄的路灯,种满了梧桐树,夏天时走在树荫下,很凉快。


“你有想过以后吗,就是剧拍完了以后。”王一博和肖战顺着路走,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不论发生什么,总要去面对,希望能顺利些。”肖战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这些树,这些昏暗的路灯,这些属于那个回不去的夏天永远的回忆。


“那有可能会遇到很受打击的事,很不愉快的事怎么办啊。”


“一博,有你陪着,我真的什么都不怕。”肖战停了脚步,和王一博面对面站着,“好像梦啊,18年的夏天,怎么看了一万遍还觉得这么好啊。” 


“你也….”


肖战也回到了2018,怪不得他在房车上醒来时肖战也一副刚睁开眼的样子,遇到吃什么的时候说的那么爽快,看到白色风车时也会有一瞬间的呆愣,提到山顶要种满花时也会有些难过和遗憾。


曾经发生的事不会忘的,毛尖的日夜不忘,屋顶的星星不忘,山顶走过的路不忘,风车下唱的歌也不忘。


我陪你走到最后,能不能不要回头。


“以前很好,现在因为有你,我觉得更好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们都向前看。”走到梧桐深处,看到那个电话亭,好像穿过了时间,在微博上看到的粉丝们在电话亭上系的各种好的期许,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还在努力守着自己的初心,还在认真的爱着一个人。


“好,永远都不回头。”





助理叫醒王一博,真是大梦一场,醒来正坐在回酒店的车上,今年生日,不能一起过,月初在北京见了一面,礼物也早已经送上了。


“肖老师电话。”


王一博拿过电话,接通时,肖战那边的声音像穿过了三年,又像在昨天,


他在倒计时,


“十、九、……….、三、二、一。王一博!生日快乐!王一博24岁了…”


是啊,王一博24岁了,就算再怀念那个夏天,那个每天黏在一起的、燥热的夏天,也永远都回不去了。只是王一博想,他们还有往后的每一个四季,还有相爱的每一天。


有忙起来顾不上回消息的时候,有很久见不到的时候,也有闹了矛盾不能及时解决的时候,更有出了事不能立刻到对方身边的时候,有无力,有遗憾,有想念,有骄傲,也有互相成就,这些都是他们爱情的一角。


不管是三年前的21岁的王一博还是今年24岁的王一博,爱肖战都从未变过。


好爱那个夏天,也好爱每时每刻的肖战。






生日快乐,百事从欢🎂

🌙沉醉35(Ending)


 

我终将看到你身影逆光出现,

等这一切 都被你了解 十指错落相牵,

跨越时间 再没有分别 携手走过明天。

 

 

 

 

手机突然弹出了一条消息,就在南苏丹的邻国发生了大规模的轰炸,在朱巴的一些医生也已经抵达,但那里还缺人手,医院被炸毁了一个,和王一博一起的麻醉医生向他点了点头,两人走出了机场,等待人来接应,现在就启程去救助。

 

上车前,他不想让肖战担心,又编辑了一封邮件发给肖战,同时给心理医生发了一句话。

 

“三天后,如果我没有跟您联系,请帮我跟肖战说,对不起,下次一定不让他等了。”输了肖战的电话号码一并发给了那个微信号。

 

王一博当天晚上才抵达那里,已经快要成为无政府的状态,所到之处皆满目疮痍,在他们之前来的无国界医生已经搭了几个救助帐篷,就搭在倒塌的寺庙旁。也许从前这也是一处古迹,也会有游客为之驻留脚步,但现在全被毁了,还有人埋在废墟里等待救援。

 

凌晨时有国际救助中心的人陆续到达,还有青年志愿者,他们联系了物资带来了补给和帐篷,医生就在这些帐篷里,没有手术服,简陋的做一下防护之后开始手术,帐篷里挤满了人,外面有救援队不断的从废墟里抬人出来。

 

一个地方安顿好,王一博在天亮前和其他几位医生去了别的村庄,颠簸的车上,王一博短暂睡了一个多小时,睁眼天已经大亮,看着更让人心痛,即使他从前从未来过这个地方,只是眼前都是废墟,所有的生命都如静默了一般。

 

和国际救助同行的人还有两个记者,他们和王一博搭同一辆车来了这个受破坏最严重的地方。

 

王一博带着几个志愿者在一边先做简单的包扎处理,一天一夜,他只休息了一个多小时。

 

他不知道的是,肖战在收到那条消息之后,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联系到了救援组织,和即将要启程的无国界医生一起去往受灾区。

 

等什么三天,说什么对不起,王一博你别忘了你还没有原谅我。

 

王一博中午的时候吃了志愿者递来的饼干,灌了半瓶水,靠在帐篷边睡了一会。

 

太阳直透过云层照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没有花朵,这片土地只有献血。

 

没睡了多久又听到吵声,又一批救援队伍扛着担架来了,几个危重症的要马上急救,王一博被分配了两个病人,挤在一个帐篷里,腿都感染了,高烧不退。

 

推开帐篷,正午时强烈的光变的柔和。

 

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

 

用眼过度,他现在觉得一切都变得很模糊,坐在地上裹着白绷带的人,躺在担架上等待救援的人,还有也许在废墟下还没有被救出来的人。

 

王一博找了一棵树靠在那里,白大褂沾上了泥土,刚洗完的手,感觉指甲缝里都是泥。

 

“王一博!”

 

在这时,他听到了肖战的声音。

 

王一博有些恍惚,这个声音太不真实了,他呆愣在原地,不敢回头。

 

肖战又喊了一声,他刚到灾区,看到一排排帐篷,几乎挨个去打听,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这里。

 

看到王一博的背影靠在树边,比上次见时又瘦了一圈,他冲到王一博面前,还来不及王一博反应,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下巴搁在他肩膀,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放声哭出来。

 

王一博感觉肖战用了很大的力气,勒的很疼,但这痛告诉他,这都是真的。

 

他感觉自己眼前也泛起了雾,但他笑了,又笑又哭,滑稽得很,也抬手紧紧抱住肖战,终于,在一片战火后的废墟上再相遇。

 

原来,他们就是开在彼此心里的,贫瘠土地上唯一的花朵。

 

肖战扶着王一博的肩膀,仔细看了很久,说不出来话,眼泪一直流,印象里是第一次见到王一博这么狼狈,脸上瘦的挂不住肉,白大褂上的土,甚至头发上也有灰,只有眼睛,仍旧清亮有神。这一次不会再放手了。

 

良久,他张口说:“谢谢你。”

 

手里有了熟悉的触觉,曾经日夜想念而不得的人就在眼前,王一博捧着肖战的脸,两人情不自禁的拥吻。

 

在异国他乡,在战后的灾区,在这片满是伤痕的土地上,两颗心终于紧紧的靠在一起,两个人终于放下了那么久的伤痛,决心再奋不顾身的爱一场。

 

是爱人,现在还可以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肖战也转来了这个灾区,和王一博一起,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彼此在工作时的样子。

 

如果有人问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分开后做了什么。

 

都会得到唯一的答案,为了对方而成为更好的自己。

 

一周后,救援队安排医生撤离,肖战要跟王一博回赫尔辛基,王一博说肖战先回上海等他。

 

肖战说什么都不肯,他怕了,一分钟都不愿意再分开了。

 

 

王一博整出来了一个月,回到赫尔辛基还是冬天,风很大,还飘着雪。

 

只是他再不是一个人走在黑暗中了,万塔机场的灯很亮,两个人紧紧牵住的手,影子也被光照的撞在一处。

 

用最快的方式回家,廊下的灯还亮着。

 

肖战把微信的事和王一博坦白,那很长的一段话,他读了很多遍,感受王一博把自己内心剖开再封闭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而他作为后知者,无能为力的感觉把他压得喘不过气,还没有过多久,又一条说如果三天后没有消息,就转告肖战

说对不起,同时还有王一博发来的“nothing happen”,在最后的时间还在让自己不要担心,只是怎么可能就这么等着,那是他心爱的人,他恨自己醒悟的太晚了,他庆幸自己还有机会补救,他谢谢王一博还愿意爱他。

 

“仗着年龄比我大,就欺负我,这哥哥。”

 

肖战陪王一博去医院办离职手续,仍然有几天需要做工作交接,只是他们都不再着急了,肖战坐在走廊等他下班,在家里做好饭等他回家,还决定了回国之前再去一趟冰岛。

 

王一博做工作交接的最后一天,下班很早,他和同科室的同事告别完,肖战就在门口等他,带着他去了一个地方,就在市中的一条街,一家咖啡馆前,有乐队在唱歌。

 

肖战提前和他们说好,让王一博站在那里,他接过话筒,唱灵云乐队的《Forever》。

 

Will you wait for me forever

你会永远等我吗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此生为你守候

 

又飘起雪,落在肩头,余生也会共白头。

 

 

 

 

 

从家出发去机场时,肖战发现廊下的灯不亮了,王一博说,因为等到了要来的人。

 

灯就是等。

 

飞机场遇到熟悉的老朋友,姆明,芬兰的精灵,肖战还记得去年年初时来赫尔辛基,被工作人员塞到怀里的姆明汽水,还有在柜台写的两张明信片,王一博也记得和肖战分手那晚的万塔机场,灯光再亮也照不亮回去的路。

 

现在夜再黑也不怕,身边就是家。

 

落地雷克雅未克,Erisk开车来接他们,看到两个人又并肩,他趴在车门上,看着他们笑,

 

“Sean,非他不可。”

 

“从来都是。”

 

卡夫拉维克边的悬崖,每次看都有一种伤情的感觉,王一博也是,上次来冰岛做志愿者,旁人都在谈论冰岛的旅游胜地,只有他看着悬崖发呆。

 

林清玄写《煮雪》:“传说在北极的人因为天寒地冻,一开口说话就结成冰雪,对方听不见,只好回家慢慢烤来听。遇到谈情说爱,先用情诗情词裁冰,切成细细的碎片,加上酒来煮。如果失恋,等不到冰雪尽溶的时候,就一把大火烧了,烧成另一个春天。”

 

芬兰在北极圈内,白昼和黑夜都漫无边际,有时和肖战带着时差,有些在手机上说不了的话,就等着见面的时候慢慢说,不像是煮雪,更像是留着雪去等待爱人的温暖,等待融化了之后,心也就暖了。分开的那十三个月加上这有微弱联系的两年,一次又一次,猝倒在洪大的幸福中,一次又一次,把心中的雪搬出来等待着光照到的那一天,所幸等到了,春天也来了,没有那把火,因为他正在纵情燃烧对肖战的爱。

 

雷克雅未克也在飘雪,但彩虹色的街道仍显眼,走在上面,就好像回到了几年前,那时王一博上大学,那时他还在冰岛国立医院。

 

此时此刻,肖战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少年回头望,笑我还不快跟上。”

 

  

全文完



——————————



(谢谢看到这里的各位,沉醉从2020.11开始,到现在2021.8.4,终于结局啦!是我最喜欢的一篇,没有番外,所有的幸福快乐都留给平行时空的他们了🥰~



沉醉34

我们在相互伤害中达到的理解,比我们相亲相爱时要多得多。

                               ——廖一梅《悲观主义的花朵》



停火期持续了三天,安顿好病人之后,几个人在医院的院子里坐着聊天,无风无月,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王一博旁边坐了一个中国医生。


那个医生跟他说,他不是第一次参加无国界的救助项目,最长的一次是在阿富汗,待了将近一年。


王一博试探性的问他认不认识肖战。


那人摇了摇头,但他说起了在阿富汗救助的事,王一博觉得很熟悉,在离开前一天时违反的停战协议,落在医院旁边的炸弹,逝去的战友,他还提到了被抓走的几个人去做了俘虏。


“被抓走?”


“用来胁迫,用生命换领土。”


做俘虏都要忍受非人的折磨,更何况还是医生,除了每天定时救治受伤的士兵之外就是被关在没有窗户,一片漆黑的房间里,肖战那时手里握着红绳,是生的希望。哭声、惨叫声子弹还有被炸弹的冲击震破的碎玻璃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耳边响起,闭眼就是血一样红,不知道这样要持续多久,甚至不知道时间的流逝。直到有一天有人撞开门,一道光直射进来,肖战睁不开眼睛,他听到战火声停了,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又绝望的闭上眼,直到被人救出来,抬上车,才终于松开了手,掉在荒地上的红绳已经没有当初那般刺眼,头越来越晕,他似乎看到快要走的那天,开在土地上那朵贫瘠的花。


王一博才突然明白,肖战消失的三个月。


没有再聊天,和男人说了有些不舒服之后就先回了休息的地方,其他医生也没有在意,因为王一博刚轮了一天的first on call,中午才休息。


回到住的地方,也很简陋,手机信号很差,王一博先打开电脑发了一封邮件给肖战。


是肖战经常给他发的那句“nothing happen”无事发生。


等了很久,终于发送成功,肖战曾经照下来的图片他也打印出来了随时带着,那张贫瘠土地上的花朵,他用纽扣针钉在床头。


发完邮件之后盖上电脑,跑出去找信号,举着手机,走到了无光的地方。


什么时差,什么距离,去他的吧。


手机微弱的光在黑夜里也发亮,拨出去两个电话都无人接听,王一博有些急躁,坐在一边路上,才发现这里还睡着个人,已经被自己吵醒了,他有些抱歉,想去换个地方,肖战的电话打来了。


他几乎立刻按了接听,听到肖战的声音传过来,因为信号不好,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楚。


他捂着手机听筒,想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的清楚,“肖战,你等我回来,我们都不逃避了,把话说清楚好不好。”


信号太差了,王一博刚说完就中断了,不知道肖战听了多少,他想跑回去发邮件。


刚到医院门口,不过出去了不到十分钟,医院门口都是伤患,还有受伤的士兵,抢声在周围响起,又起冲突了。


再没有时间去发邮件,手机也只能贴身塞进口袋里,换上衣服之后开始进手术病房抢救。


南苏丹和国内有六小时的时差,打电话时,肖战正在睡觉,接到王一博电话他一时间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又或是从前在一起的每一个晚上,贴在耳边说的话。


王一博那边声音很乱,他只听到三个字“你等我”。


再拨过去就是断线,最后直接关机了。


肖战电脑在传文件没有合上,他坐到桌子边,看新收到的邮件,有一封,王一博发来的。


“Nothing happen”


在相互伤害中得到理解。






王一博近乎忙到天亮,在院子里看到了日出,来了十几天,第一次看到这么亮的阳光。


再过两天就可以离开,来之前提前做培训的时候,他才进一步了解到麻醉医生的重要性及能参加短期项目的原因。


终于再回到休息的地方,看着透光的窗帘,不死心一般的打开电脑,看到邮箱有一个红点,点开一看,是肖战发来的信息。


“我等你。”


王一博坐在木板床上,看着床头的照片,取下钉子,把它放在手心,战火纷飞的南苏丹,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不畏艰难的无国界医生,但抬头能看到的光,王一博现在只感觉心脏和肖战的跳动在一起。


他编辑了一条信息给心理医生,准备等有网络的时候发出去。


那位男医生进来和王一博打招呼,他说他想起肖战是谁了,手上总带着红绳的那个是不是。


王一博点头,那根红绳就是王一博给肖战戴上的,是肖战一直到被救出来时都攥在掌心的。


“肖战那时候每次等公用电话最着急,他好像还有个朋友一起的,说话我听不懂。但那时候我跟他也聊过天,他说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越觉得和平太值得珍惜来了,战争多克扣爱情啊,这里的人都能克服一切相爱,回到和平的国家,能爱的时候就一定要拼尽全力啊。我觉得他说的很好,影响我很久,回去我没等什么,马上和我老婆去领证了。”医生看到王一博手里的照片“肖战那时候也是,拿这个相机拍风景。”


王一博知道肖战为什么要拍风景,一是为了记录,二是肖战曾经在邮件里跟他说的,拍下来的照片,都是想他的日子。


“这是肖战拍的。”王一博拿出抽屉里一沓照片,放到桌子上,“这些也是。”


医生有些惊讶,但转而就明白了,也许肖战提到的拼尽全力的爱,就是这个年轻人。但医生经常看到王一博时,总感觉他眼底始终带着一些悲伤。


“我们分开两年多了,我刚才看邮件,他说等我。”王一博看着那些照片,在回忆每一封发来的邮件,那些被记录的每一天,那些相互思念的日子。


“祝你成功喽!年轻人,爱情把握在自己手里呀。”医生和他笑在一起,做了十几天的战友,今天做了一回导师。


两天后仍是一个晴天,王一博和他们告别,和另一位麻醉医生先坐上了离开的飞机。







那条很长的信息,终于在王一博坐上飞机前发送出去了。肖战看着这些事,分开的十三个月,曾经的重度抑郁,廊下坏掉的灯,还有一次又一次选择逃避的自己。眼泪落在手机屏幕上,泪水让显示屏上的字变形,那些王一博从来没提过的,肖战从未知晓的却实在发生的事。


等待转机时,王一博忍着没有给肖战发消息,他想顺利回到赫尔辛基之后再联系,至少那时他有充足的时间和好的网络去保证自己不错过任何一条消息。









(沉醉的结局1月就想好了 不会改了 是HE 终于要完结了🚬

沉醉33



只是肖战想不通,为什么秋天的天气变得也这样快,刚才太阳还照着天边金黄,现在变得昏暗,下了暴雨。

 

摘掉眼镜,站在窗边看楼下堵车连成的红线,模糊的,看高楼亮起的灯盏,在眼里变成了光圈。

 

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这时候我又想起你。

 

肖战在向王一博说的话,王一博说“肖战,你是想让我去找你吗。”

 

想,他怎么可能不想。

 

办公室门被敲响,进来一个人,是肖战的病人,也是曾经的无国界医生。

 

肖战回到桌前戴上眼镜,压了情绪。

 

那人肩膀上有水珠,是冒雨来的,谁也不会想到今天会下雨。

 

肖战之前看过一本书,说心情的颜色。他把自己那段时间,放任情绪吞没自己的时间,放到蓝色,就像他看的那部电影,整部电影被蓝色笼罩,压得人喘不过气,想当然的把生活逼迫到绝望,蓝色,忧郁。但是王一博是那个告诉肖战蓝色不仅只是绝望,还有希望,还有自由,还有他给肖战带来的那些明媚。

 

赫尔辛基飞到冰岛,阳光照在大西洋,像躺在阳光下的海。

 

医生姓赵,和王一博一样,是麻醉科医生。看上去比肖战大上几岁,他也去过阿富汗,也有过让自己永远都忘不了的病人。

 

是一个小女孩,消瘦,黑色的自来卷,手上和脸上还涂了当地有标志性的颜料,她的腹部被子弹穿过,赵医生说他永远忘记不了小女孩的眼神,茫然无助又绝望,手术虽然成功,但很艰难,术中一系列问题随时会导致她心脏停止,且术后出现了一系列并发症,没有好的条件让她慢慢恢复,吃不下饭,但营养液也不够,赵医生说最不忍看她的眼睛,没有求生欲,只有微弱的气息,但战争还在继续,女孩在无国界医生的医院,在昆都士城,但孩子被送来之后,父母并没有守在外面,他们还要生活,战争让他们流离失所,没有家,没有食物,只有炸弹炮火的声音,天都是灰的。

 

赵医生说,救助只有几天,一周后他回了国内,在邮件里收到女孩已经离开人世的消息,当医生也不是一两年,只是没有一次比这次更让人无能为力。

 

半夜醒来,仍会觉得还在昆都士城,仍听着当地说不清楚的单词,但睁开眼睛,天亮了,没有战争,没有硝烟,这里是中国。

 

“只是觉得回到家之后,会因为这些经历更珍惜身边的人。”

 

和肖战完全不同,经历了那些伤痛之后,肖战只想逃离,甩开爱人温暖的手,而赵医生,回来之后,选择相伴携手,不论发生什么,再也不放开。

 

那以后,也有人来找肖战做面诊,他听了许多故事,手机上,见面时。

 

 

 

 

 

王一博没有再打来电话,这一年又快要过去了。

 

肖战的办公室,每到黄昏都会透进来光,不是夕阳,是经过大楼玻璃反射后再照进来的光。

 

加上Weng的微信之后,王一博在他的朋友圈里翻到了肖战的工作微信,只是他不知道是谁,只有一个二维码,上面写着心理咨询。

 

王一博保存在手机里,临近新年,在这之前,芬兰的圣诞节才更热闹。

 

这一年的圣诞节,王一博也终于申请成功,下周二,他会去南苏丹。

 

去年圣诞,他的导师给他了一个选择,看木心,他觉得自己也曾猝倒在洪大的幸福中,决心去走肖战走过的那条路。

 

今年圣诞,他和肖战有了微弱的联系,从大学毕业,当了麻醉科医生,也终于申请到了救助工作。

 

街道上人很多,今天的赫尔辛基,会狂欢到深夜,然后等待白天短暂的白昼,之后再沉入无尽的黑暗。

 

王一博喜欢听雪的声音,落在树上压着质感的声音,风吹雪带动着窗户震动的声音,穿上厚重的衣服,走在雪地里,抬头看到远处的灯光,去南苏丹,加上救助工作和往返路程,需要二十天,他想结束之后去找肖战。

 

市中街道上有一家甜品店,冬天时会营业到很晚。

 

肖战喜欢吃那里的小面包。

 

以前夏天时,他们也会开车到森林里摘蓝莓。

 

光穿过树梢,留下痕迹,竹筐里装满了蓝莓,两人手指上都是摘蓝莓时溢出的汁水,红的发紫。

 

坐在山坡上,看着远处的海,肖战说,

 

“国内没有这么好吃的蓝莓,在这里时要多吃一些。”

 

就是一个平凡的周末,可以开车去很远地方,只为了装一筐蓝莓,回家之后就开始想着办法去吃完,还要放上一部和蓝莓有关的电影,不记得吃了多少,只记得那晚的吻是蓝莓味的。

 

“该如何跟你不想失去的人说再见?我没说再见,我什么也没说,就这样走了。”

 

王家卫的电影,那些感情里的男女,好像都不曾得到幸福,但结局却总是那么梦幻,又给人希望。

 

“那一夜结束时,我决定用最花时间的方式过马路。”

 

肖战和王一博说分开的那天,飞机到赫尔辛基时也延误了,等了好久才坐到大巴,到汽车站想去坐地铁,但王一博不想去面对,之后在这生活的每一天,都没有肖战,他也用了最花时间的方式回家,好像这样,好像还没有走到家时,他们就没有分开。

 

甜品店的橱窗里摆着精致的圣诞蛋糕,还有暖黄的灯串做点缀,王一博买了一个蓝莓派,店员说,精灵姆明祝你圣诞节快乐。

 

坐车回去的的路上,他添加了那个Weng放在朋友圈里,心理咨询的微信。名字是无国界医生的缩写,头像是开在荒地里的花朵。

 

廊下的灯灯亮着,远处看就像灯塔,照亮回家的路,没有断掉的灯线,也没有碎掉的玻璃,新的一年,希望能快点相见。

 

 

 

肖战看到那条好友申请时还愣了一瞬,他不知道王一博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工作微信,他甚至有一瞬间以为王一博已经去参加救援工作回来了,而他对此一无所知,窗户没关紧,冷风直灌进来,肖战再没有心情待在这场同学聚会,Weng拿着酒过来和肖战喝酒。

 

“Weng,你加了王一博?”

 

“我不知道啊。”

 

Weng拿手机翻了最近的好友申请,肖战看到了王一博的微信名,他夺过Weng的手机,颤抖着手给王一博发消息,

 

“您好,请问您最近有参加救助工作吗?”

 

他又拿出手机看了世界时钟,王一博那边是下午。

 

消息回的很快,同样用的英文,是的,下周会去南苏丹。

 

Weng起身又添了一杯酒,撑着头看慌乱的肖战,冰酒喝进胃里,凉意浸胸。

 

“注意安全,等你回来。”

 

王一博拎着蓝莓派进到房间里,看着这条信息,又点进Weng的朋友圈,确实没有异常,为什么他感觉是肖战在跟他聊天。

 

Weng看着情绪激动的肖战,问他,“你不知道王一博要去哪里吗。”

 

“分开了。”

 

“什么时候?”

 

“两年多了。”

 

从聚会离开,冷风吹的人清醒,只是手心里再没有熟悉的人的温度。

 

那天冰岛的夜里,路灯照在彩虹的街道上,有人一步三回头说“战哥,弟弟爱你。”

 

用最花时间的方式回家,肖战今晚也是。

 

如果这是地球上最后的夜晚,肖战会拼尽全力去找王一博,和他拥吻,跟他忏悔,但这不是,明天是工作日,他还有事要处理,而王一博也要去前线救助,之前离开时尚有奋不顾身的勇气,现在这些已经不能只由自己做决定了。

 

 

 

王一博加上心理咨询的微信之后,没有发消息。去南苏丹是新年的第二天,和当地的医生汇合之后,去了首都的医院。

 

气温差了太多,呼吸间感觉都有沙子,一路上碰到许多坐在路边,裹着一块布,眼神里都是呆滞的人,或无家可归或刚失去自己的家人。

 

网上提前查的资料在此时全然作废,只有自己亲眼见到才知道情况到底有多糟,但所幸,这里有分明的白天和黑夜,空气质量不好,远处有炮火的声音,但王一博觉得,这时他不仅是一个人。

 

同行的一共有13个无国界医生,5个当地的医生。和肖战那时一样,手机没有信号,交流靠无线电,医院隔绝了绝大部分的灾难,这里至少有生的希望。无国界医生统一的住宿,条件也不好,严重依赖人道援助。

 

王一博第一次值班,就排了五台手术,医疗系统不完善,做手术时要面对的困难实在太多,医院门口还有人拿着红色的大喇叭去喊,有病人需要血,需要人来献血。坐在路边的人,被路灯的光打得渺小无比,他们撑起身子,站在一边去排队,没人不会为这样的状况而动容,救不回来的人盖上白布,等待家属来认领,紧接着换上新的手术服去抢救下一个人,不仅救当地的人,还救受伤的战士,不论国籍,不论种族,不论宗教,这就是无国界医生的使命。

沉醉32





赫尔辛基进入十一月,周四,王一博今天要跟三台手术。


从大学毕业之后,他正式开始在中心医院工作,作为一名麻醉科的医生。刚上大学时,也没想过自己往后的路,希波克拉底誓言背了又背,了解无国界医生的申请条件之后,趁着最后一年修完了热带病学课程。


因为今天的手术,王一博昨天晚上就在医院休息,和医生讨论了手术方案,办公室的隔间,床搭在那,他不是第一晚在这休息,这个隔间没有窗户,床帘掩住的只有墙,所以无所谓白天或黑夜,芬兰的十一月,时间本就无用,也无所谓怎样去流逝。


上午三台手术,最后一台手术到下午两点,没过多久又插来了一个危重症。


实习的一年,王一博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护士推着病床到手术室时,王一博看到门口围了很多人。


突发颈部肿物破裂,呼吸道被堵,看病人既往病史,还有冠心病和肺水肿,老人体重都不足四十公斤。


王一博一边观察病人体征,心电、呼吸、血氧等检测仪器传出来的声音,几乎要将整个氛围凝住了,他发誓用了毕生最快的速度,但种种仪器都开始表明病人生命体征不稳,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插管。


手术室灯灭了,病人抢救无效死亡。


胸外按压时,年轻男医生的按压节奏很快,远超平时练习时的频率,王一博站在一边,他看到血氧数值,其实大家都明白,病人已经死亡,呼吸以及心率不过是通过手动维持,没有意义。


王一博最后一个出手术室,外面的人都已经散了,他透过走廊看向窗外,路灯在黑夜里,像落下的星。


回了办公室:靠在墙边,他打开手机,点开置顶的聊天框,是肖战。


肖战的朋友圈还停留在冰岛的那条,他拍的绿色的极光。


他想给肖战发消息,年轻的男医生敲他的门喊他去开会,他只好又把手机放回口袋,这一天,精神和身体上的冲击,让王一博看起来有些疲惫,眼睛里似乎有水汽,但显得更清亮。






Weng和肖战的心理咨询室做了工作上的交接,一部分完成救援工作的无国界医生会在肖战这里进行线上或是线下的心理诊断,以方便后续工作的安排。


肖战注册的工作微信,朋友圈没有个人信息,只有定时转发无国界医生的一些相关情况。


工作忙起来之后,自己的时间变得很少,他没办法停止思念,他强迫自己,让他觉得永远对王一博有亏欠。


周末的下午,肖战买了话剧票,先锋话剧,没有办法宣泄的感情就留给剧场。


“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熟悉的开场,肖战不是第一次看这个话剧,从前喜欢郝蕾,看《颐和园》,看孟京辉的话剧,恋爱的犀牛。


只是话剧演员的声音太有力量,可以把人拉进故事中,演员和观众的直接交流,去感受故事中的拉扯,诡谲的红,被绳束缚,套上袋子的人,从空中落下不停的水。


所有的光芒都像我涌来,所有的氧气都被我吸干。这样的冲击太大,已经过了许多年后他再看这个话剧,抖还能为之动容,直到谢幕,看了不同的版本,只是最后那首《玻璃女人》都是郝蕾唱的。


肖战看的下午场,走出剧院时正是黄昏,看太阳落下时在天空留下的痕迹,街道上来往的人,路灯,汽车。


“你是纯洁的天真的玻璃一样的,

你是纯洁的天真的水流一样的,

你是纯洁的天真的什么也改变不了,

阳光穿过你

却改变了自己的方向。”


肖战更新了朋友圈,是那首歌的歌词。


第一次看是在大学,国外的华人剧场,恋爱的犀牛,犀牛的视力很差,就像肖战在圣诞夜说的那句台词,我们要为爱撞的头破血流。





Weng的工作范围很广,王一博收到的邮件里其中就有他的联系方式,只是王一博跟肖战在一起时,他们只见过几面,社交也都是通过肖战,王一博最熟悉的肖战的朋友也只有Erisk,但他在冰岛。


那次手术后,王一博也明白,自己离无国界医生的要求还差了太多,他需要一个好的心态去面对比这还要紧急的情况,需要面对比这简陋许多倍的医疗器材,他更需要去克服自己内心的焦虑和痛苦。


王一博随手翻了翻朋友圈,看到了肖战的那段文字。


王一博去搜了那段话,查到一首歌,没有前奏,一个女人在唱“我的爱人…我的爱人….我的爱人….”


你永远不知道,你是我渴望已久的晴天。


他正看着评论,歌声突然变小,微信进来了一条信息。


是肖战发的。


他说,眼睛戴久了再摘下来看什么都模糊。


王一博视力很好,肖战平时和他在一起时都戴隐形,他包里还一直给肖战备着隐形眼镜,只不过现在那些隐形眼镜都要过期了。


王一博想了一会,用了评论里的那句话回给了肖战,其实他没有看过那个话剧,也没有了解过,只是感觉很像肖战那句话要表达的意思。


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


只是王一博这边天是黑色,肖战那边太阳还挂在天边。


肖战先是回了个问号,又说,你知道?


王一博说,不知道,只听了歌。


他还在医院,手机里的歌也从女人的吟唱放到肖战发的那段歌词。


消息提示又在手机上面出了横幅,这次还伴随着震动,王一博点进去看,是肖战打来的语音通话。


他刚点了接通,肖战的声音传来,办公室门就被推开,是Jeremias。


Jeremias跑来跟王一博拥抱,个子不够高,王一博还没来得及站起来,Jeremias就绕过桌子站在王一博旁边,伸出手搂住他。


“王一博?”肖战听到他那边有别的声音,以为她开始忙了,问了一句。


“我在。”王一博也空了一只手,跟Jeremias说英文,“你怎么来了呀。”


Jeremias靠在王一博胳膊边,伸着脖子看他的手机,做了个手势放在耳朵边,


“你在跟谁打电话呀?那个特别好的哥哥吗?”


王一博点了点头,Jeremias有些兴奋:“我也要和哥哥说,我来就是要跟你说件事的!哥哥在就更好了!”


肖战听出是Jeremias的声音,他也有些开心,不仅是因为Jeremias是王一博的病人,而且因为王一博身边还有一个蹦蹦跳跳跟他分享事的人,他为这个开心。


Jeremias长大了一岁,已经开始上小学了,他摘掉围巾,让王一博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他跟肖战打了招呼。


肖战那边很安静,他跟Jeremias说,你好,我是Sean。


Jeremias这次终于知道了那个很好的哥哥的名字,还冲着王一博眨眼睛,喊了Sean哥哥之后,开始跟他和王一博说,


“我六月份的时候回冰岛了,去了你跟我说的那个,你和…Sean哥哥一起去的瀑布!”


王一博感觉手心出了汗,还没有开口,他听到了肖战的笑声,


“Gljúfrabúi,秘密瀑布吗?”


Jeremias点点头,“我还在那里跟瀑布说了一个秘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哦!”


“什么秘密?”


“我跟瀑布说,希望Yibo哥哥可以快些和好人哥哥见面,不要再不开心了。”


“good brother?”


“因为那时候还不知道你的名字,Yibo哥哥说你很好。”


王一博一直没说话,他又听到肖战问Jeremias。


“你帮我问一博哥哥,黄昏的时候看什么都很不清楚,怎么办。”


Jeremias没有听懂,王一博拿过手机关了公放,贴在自己耳朵边,肖战那边仍旧很安静,好像能听到他的呼吸,王一博垂了垂眼,紧捏着手机,


“肖战,你是想让我去找你吗。”


Jeremias听不懂中文,他以为王一博生气了,拉了拉他的衣服,肖战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你忙工作吧,照顾好自己。”王一博说完这句话又等了一会,等到肖战挂了电话。


他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Jeremias问王一博和Sean哥哥生气了吗。


王一博摇摇头,他说:“我很想他。”


恋爱的犀牛说,上帝会善待那些勇敢的,善良的,多情的人,王一博,愿你每夜都好眠。